“三毛”的前尘旧影

谷雨(书评人)


 

  提起张乐平先生,人们首先会想到“三毛”, 提起三毛,人们也会想到张乐平,人称张乐平是“三毛之父”,还是台湾作家三毛的义父。《别样风景》(2014年7月1日齐鲁书社出版)这本书,编者吴浩然却有意识的尽量不谈或少谈张乐平如何创作漫画人物“三毛”的艺术话题,而是另辟蹊径,从张乐平的老照片(第一辑前尘旧影)、著作版本(第二辑书衣掠影)、宣传画(第三辑时代烙印)、插图(第四辑插图拾萃)等方面入手,编辑成册,让读者从更多的角度,不同的方面来认识张乐平先生。

  看到书中“前尘旧影”四个字,我想到弘一法师的《前尘影事》。只不过“前尘旧影”是编辑张乐平的照片,而弘一的《前尘影事》,却是指他出家前所藏的书画以及他创作的诗词等。我想若把弘一法师的照片按时间顺序也编辑成册的话,那一定是蔚为大观。弘一法师出身显赫,天津李叔同故居,至今还悬挂着李鸿章题写“进士第”的匾额,出家前李叔同留学日本,辗转上海,“二十文章惊海内”,他是赫赫有名的翩翩公子,肯定很小的时候就拍有照片。而张乐平出身贫寒,兄弟姐妹又多,父亲从事乡村教师的微薄收入,是难以让张乐平过早照相的。

  书中张乐平最早的一张照片大约是1930年前后拍摄,那时,他二十岁左右,风华正茂,照片上的他英俊潇洒,一脸才情。而最后一张照片是1991年拍摄,是他去世的前一年,中间隔了整整一个甲子,六十年的光阴,张乐平已经是满头白发,拄杖而行。中间他各个时期的照片,不算多,但是都能够反映出时代的特色。

  我比较喜欢的有1961年拍摄的张乐平、颜文梁、贺天健、丰子恺、林风眠、张充仁他们一块研究古画的照片,此幅像是抓拍,大家注目古画,表情喜悦而凝重,应该各有所思,各有所取,各有所获吧;还有一幅是1964年拍摄,张乐平给一位农村老大娘看刚画完的写生图。两人笑得很开心,老大娘用手指着,或许是交口称赞。如今也常见画家写生时的电视报道或网络视频,周围有一大帮弟子,有拍照的、有录像的,画家画一笔,则喊“好”,画两笔,则喊“妙”。为什么不能也让老百姓看看,接接地气呢?

  让人特别感慨的有两张照片,一张是1977年拍摄于巴金家中,有师陀、巴金、孔罗荪、张乐平、王西彦、柯灵,他们都在笑,劫后重逢,个中滋味他们是最明白不过的,“文革”时期,张乐平被打成“反动学术权威”,照片上的其他人也都受尽迫害,基本上都是从“牛棚”出来的人;另一张,拍摄于1989年张乐平家中,是张乐平与义女台湾作家三毛的合影,他们一块欣赏着张乐平的画作,或许正欣赏“三毛”。两年后三毛自杀,三年后,张乐平先生去世,如今我们仍在读三毛的文章,看张乐平的画,真让人百感交集。张乐平用他如椽巨笔塑造了漫画人物“毛”,作家三毛又真实演绎了她一生的流浪:“不要问我从哪里来,我的故乡在远方”。

——摘自2015年2月11日《信息时报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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