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情中有画意

鲍世远

 

 

  画家张乐平曾以《老听客》为画,画过这样一幅漫画:一老翁鼻梁上架一副老花镜,戴耳塞,全神贯注地沉浸在书情之中,连一把扇子从右手掉落地上多时,竟也毫无察觉。

  这是一幅画尽意无穷的评弾书迷的真实写照。其实,张乐平就是一位评弾“老听客”,十分投入的老书迷。从40年代开始,他画《三毛》,又听评弹。《三毛》漫画中揭露了旧社会的黑暗,受到了反动派的迫害和干扰,他不得不从上海转移到嘉兴继续作画。那时节弹词艺人张鉴庭正好在嘉兴演出,张乐平白天画《三毛》,晚上去听张鉴庭说书。就这样,评弹与漫画情意交融,“二张”成了艺坛上共同探讨、互相交流的知音挚友。

  张乐平深深为评弹艺术的魅力所吸引,是由于评弹艺术中有不少可供画家借鉴吸收的养料。他认为,评弹与绘画是姊妹艺术。画家用彩笔把故事、人物、景色等等反映到画面构图上;而评弹是通过说书人的嘴叙述故事、刻画人物、描绘情境。

  张乐平十分赞赏评弹艺人的表演才华与风格。“杨双档”(杨振雄、杨振言)表演的《武松·别兄》这回书,过耳难忘,感人至深。他们在起角色中功夫独到,表演逼真,采用心中有数,目中有神的表演手段,神情上完全深入到角色的内心世界。杨振雄说得好:“书情之起伏,犹如绘画用墨之浓浓,是合乎文艺创作规律的。”他们将《别兄》中的武大郎作为主要角色来进行塑造。在即将分别时,武大舍不得兄弟离去,声音颤抖,拖音揪心,使人感到正是处于欲泣无声、欲哭无泪的伤心之中。临别时,武大牵衣顿足,运用眼神,目送兄弟远去,车声由响而轻,武大眼看车子由近而远,目光扫视全场,口中低喊着:“好兄弟呀,你要早点回转来……”直到车声消失,望不见兄弟身影,武大掩面而泣,忍不住放声大哭。接着,依照情节,演员紧念四句韵白:“二郎车声绝,大郎掩面泣;小别仅两月,弟兄成永诀!”这是一幅生动的“别兄画卷”,书中有画,画中有情,书情画意,情境交融,真情感人,情意无穷。

——摘自1998年10月3日《解放日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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